展 脔
画廊不是画廊已经一年出头了，墙面松懈地挂了几张画，灯光时明时暗，鲜有观众，一片清静，成了杂物的圣殿，研究文明景色的道场，散步的×圆形跑道，聊天空间，来而不来的主人和从来不来的客人……留下了扩音器，众多的椅櫈，和艺术的等级奥妙……门虚掩着……没了喧嚣，人头簇拥，虚情假意的问候，夸张的惊叹，言不由衷的赞美百分百，外行腼腆的假象，打情骂俏和被雾化了的佞谀语境……
办画展，必须套路，无论多么的王八蛋样儿，都是大补，都是伟大艺术，发言都是悼词，铺天盖地的赞美，坚决认真得如同盖棺定论，无一例外……无论那是笨蛋、操蛋、扯蛋、坏蛋、臭蛋、捣蛋，只要是个蛋，就能将它说出条龙来……低级趣味的超级境界在此被表演得酣畅淋漓，连那个蛋蛋都会确信自己就是来自龙的精水；连每一个正在参予的受众都会确信自己就是个蛋……
有一个实在说不出优点和缺点的画家在广东办展，声势浩大，岭南派的子孙几乎滿堂红，权势名利交织起来的艺术大咖尽数在场，共同废话的理想让他们形同一物。用佞相、谀媚、张口胡话、指鹿为马、瞎咧咧、形而下来形容展览场景、形容绘画、形容来宾、形容言词系统、形容相貌，都已经是在表扬范畴的外延之内了……最后，国家画院的退休画家隔空视频，跳着猿兽广场舞，小眼睛里闪烁着自负、狡黠而猥琐的光芒，震臂嘶喊：“岭南红，红遍岭南”……算是完成了点晴之笔……这是来自自媒体抖音摸式的报道，用比画家更上层楼的低级趣味展示了低级趣味的完美优势，还有画界结构无与伦比的垃圾性……
中国国家画院办了个“凝云造梦”的画展，展出画家的品性尚可，其绘画的独创性和个人面貌，在画院的樊篱中已算颇有成就，但那僵硬而又呆板笔墨表达出来的脏乱差，和对丧失笔性本相的毫无知觉，都让绘画总是那么绝对的毫无意义……这种艺术本相上的毫无意义，却在画展的表相上被发挥往得淋漓尽致，它被吹出的大泡泡并非绘画本身，而是文字和说辞上的夸夫追日……研讨会的出彩之处，就是将厚颜无耻、胡说八道、佞妄谀媚、互相吹嘘、平空揑造，熟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，还溜溜万般顺畅，滿嘴自然喷糞……将“凝云造梦”说得天花乱坠，宇宙顶峰，就是当代艺术的楷模，就是传统文明的翘楚……画家自然认同了这种说法，成了被评论捧杀贻尽的寃魂……然后，一拍八散，众垃圾各自分类回巢，继续祸祸绘画、艺术和德性，有持无恐，变本加厉，恣意妄为，还用着榜样的力量……这又是来自自媒体抖音摸式的报道，直接的低级趣味展示了低级趣味在绘画和言辞间的坦诚、厚颜无耻，和形而下之间密实的相互温暖……
以点带面，两个例子就是所有画展的代言、标杆和模范……总之，只要是个蛋，就能将它说出条龙来，已经是必须存在着的展览模板和绘画通识了：每个蛋已经确认了自己就是来自龙的精水，只是还在进一步确认拥有的是龙、翼龙，还是应龙的血脉；而展览现场那些被自己确认成蛋蛋的画家们，又何尝不在等待着那可以让自己变成龙的画展和研讨呢……
假设画家为嫖客，媒体为皮条，服务性的媒体非但没有为嫖客准备一些避孕套，而是在嫖客的裤裆里抹了一坨屎，这让即将提枪上场嫖客情何以堪……事实上，媒体正在为画家干着这种勾当，他们之间还皆大欢喜……可怜的画院，可怜的展览，可怜的研讨，可怜的媒体……可怜的绘画，可怜的艺术……可怜的嫖客，可怜的皮条，可怜的一坨屎，可怜的皆大欢喜……
画廊再也不是画廊了，它被想像力塑造成了迷宫，渐渐的，虚幻，形而上，一片空白……
林 晓
2022.1.12